卓越工程师培养的“三年之变”
——写在卓越工程师培养改革座谈会召开之际

　　“要培养大批卓越工程师，努力建设一支爱党报国、敬业奉献、具有突出技术创新能力、善于解决复杂工程问题的工程师队伍。要调动好高校和企业两个积极性，实现产学研深度融合。”2021年中央人才工作会议上，习近平总书记将卓越工程师作为四支战略人才力量之一作出专门部署。

　　今年年中，在重庆举行的卓越工程师培养现场交流推进会传来好消息：首批2000多名工程硕博士培养改革专项试点硕士生即将毕业，迎来“产教融合首次实现全流程贯通”这一卓越工程师培养改革“小成”的里程碑时刻。其中已有59名学生用专利、产品设计等创新性成果申请学位，实现了以实践成果申请学位“从0到1”的突破，被视为打破传统学术评价标准、接轨产业实际需求的重要标志。

　　而此时，距离2022年中央组织部、教育部等九部门启动工程硕博士培养改革专项试点，已有三年。以专项试点为起点，三年来，各部门坚持问题导向，瞄准产教融合这一核心任务，着眼体系重构、流程再造、能力重塑、评价重建，加快构建中国特色、世界水平的卓越工程师培养体系，牵引起这项高端人才自主培养“国之大者”整体范式的深刻变革。

　　应时而动

　　2024年伊始，“国家工程师奖”表彰大会在人民大会堂隆重举行。81名个人被授予“国家卓越工程师”称号，50个团队被授予“国家卓越工程师团队”称号。这场首次以党中央、国务院名义开展的“国家工程师奖”表彰，凸显出党和国家对卓越工程师队伍的高度重视，也显现出强国建设对加大工程技术人才自主培养力度的强烈愿望。

　　世界百年未有之大变局加速演进，科技实力成为大国战略博弈的主战场。工程硕博士培养改革专项试点启动之初的2022年，全链条发力、全系统推动成为持续深化卓越工程师产教融合培养改革的核心关键。

　　彼时，这场改革被赋予擦亮国家科技自立自强成色的使命，卓越工程师被视为科学发现转化为技术实力和产业优势的关键桥梁，在工程教育应对国际科技竞争和产业升级的过程中，成为从“大国制造”到“强国制造”的重要支撑力量。

　　中央组织部、教育部等九部门协同发力，让卓越工程师培养改革呈现出不同以往的同频共振、同题共答态势——

　　首次实现工程硕博士有组织、成建制、大规模校企联合培养，教育部会同国务院国资委等部门，组织航天科工、航空工业、中国船舶、兵器工业、中电科、中石油、中国宝武、中国信科等8家中央企业，清华大学、北京航空航天大学、北京理工大学等32家“双一流”建设高校，布局建设40家国家卓越工程师学院；支持北京、上海、粤港澳大湾区建设4家创新研究院；指导50家高校、企业、国家实验室、学会成立中国卓越工程师培养联合体；

　　国务院学位委员会支持高校超常规增设41个工程硕博士学位点，教育部在国家发展改革委支持下全部单列招生指标，校企主要负责同志任联合招生工作组组长，共招收近2.6万名工程硕博士；

　　打破工程人才培养“学科化、院系制”的传统模式，77家高校、72家央企、14家国家实验室，以及北京、上海、武汉、深圳、东莞5个产业园区的130余家国企、民营企业积极参与……

　　三年来，各部门、高校、企业、地方协同联动，卓越工程师培养改革的共识不断深化，效能持续释放。

　　在我国已经建成世界最大规模的工程教育体系背景下，聚焦关键领域高层次人才数量不足、科研任务与工程能力培养脱节等现实问题，教育部与有关部门、地方密切协作，共解难题、共闯关卡。

　　在国家卓越工程师创新研究院建设过程中，各地积极响应，加大投入——北京市聚焦集成电路产业，引驻教师50余人、硕博学生近200人，投资9.5亿元建设10.55万平方米的研学中心；上海市聚焦集成电路、生物医药、人工智能三大产业发布高质量技术需求榜单70余项，合计意向投入金额超2亿元……政府主导、实体运行、需求导向、产业牵引、高校支撑、多主体参与的人才培养和科技产业创新特区从纸上走向现实。

　　应需而变

　　重构卓越工程师培养体系，再造校企协同培养流程，重塑自主培养核心能力，重建工程硕博士学位评价标准，推动校企协同开展接续培养，让这场始于工程硕博士培养的改革目标直指工程教育整体范式的变革。

　　“在这里我常常忘了自己是一名学生，我觉得我就是企业的一名工程师，正在产线上做有用的事。”清华大学电子工程系学生陈龙说。

　　在北京集成电路产教融合基地，围绕集成电路重大需求和关键共性问题，高校师生与企业技术总师团队组建联合攻关小组，实现双向“揭榜挂帅”。北大、清华等高校科研人员和硕博研究生已深度融入集成电路设计、先进制造等全产业链科研攻关与实践，协同打通“基础创新—原型验证—工程开发—量产转移”全创新链，实现关键核心技术研发与卓越工程师培养同频共振。

　　教育部有关负责人曾表示，卓越工程师培养正在引领研究生教育范式变革，打破了传统人才培养内循环，真正实现教育与产业的深度融合，“卓越工程师培养已成为教育自我变革的战略突破口”。

　　以人工智能、生物技术等为标志的第四次工业革命，正在重塑全球产业格局，传统的、相对固化的工程教育模式显然已难适应变革的需求。

　　改革，是主动拥抱颠覆的创新之举。

　　改革，是回应内生需求的必然产物。

　　以资源共享重塑教育生态——

　　国家卓越工程师学院聘任校企导师2.3万名，其中企业骨干1.3万名、一线总师2000多名；企业向国家卓越工程师学院提供1万余个来自产业一线的研究课题；校企协同建设200多门“高阶性、前沿性、交叉性、挑战度”的核心课程，联合建成300多个工程师技术中心。

　　以试点改革破除制度障碍——

　　发布工程硕博士以实践成果申请学位的基本要求，有关高校制定相应实施细则；发布《工程硕博士培养标准汇编》，加快建立全链条、全要素、科学规范、高效运行的卓越工程师培养体系。

　　三年来，高校、企业在实践中不断创新，探索中国卓越工程师成长之路，也在这一过程中不断解题、不断突破。

　　课题从何而来?中国电科依托在研国家重大工程任务和关键核心技术攻关项目，为每名工程硕博士至少配备1项科研课题。

　　项目匹配度如何提升?中石油开展“企校师生”四方匹配，企校双导师前置参与招生，实现招生面试与构建实践培养联合体同步。

　　今年5月，在华东理工大学实验室11号楼的毕业答辩现场，该校2022级工程硕士研究生闫善伊佳底气十足。他的底气，源自一份沉甸甸的实践成果——由他参与设计的一套烟气净化脱硝装置在连云港一家热电厂应用，预计每年可助力企业减排氮氧化物逾4200吨。

　　以工程硕博士培养为切入点的卓越工程师培养改革，带来了深化专业学位研究生教育改革的牵引效应。

　　今年1月1日，学位法正式实施。实践成果作为与学位论文等同的学位授予条件，首次被写入法律条文。包括闫善伊佳在内的59名“工程硕博士培养改革专项试点”首批工程硕士研究生以实践成果申请学位并完成答辩。

　　未来已来

　　一部电梯，三个楼层，来自不同高校和科研机构的人员可随时交流。窗外目之所及，国内一流集成电路研发企业群就在身边。在位于亦庄的北京经济技术开发区，汇聚“政产学研用金”资源协同建设的北京集成电路产教融合基地正在蓬勃生长。

　　因域内有8所高校入选国家卓越工程师学院建设名单，北京市正大力推动高校与龙头企业深度合作，实现校企物理空间、导师、培养过程与产业一线的“三融合”。

　　鲜明的产业导向性，是卓越工程师培养改革的天然基因。

　　不仅仅满足于当前产业需求，而是围绕战略性新兴产业和未来产业进行超前布局，以卓越工程师培养“小切口”撬动体系重塑，打造教育、科技、人才发展共同体，赋能新质生产力发展，更让三年变革有了全链条全要素的鲜明特征。

　　党的二十届四中全会审议通过的“十五五”规划建议提出，“加快建设国家战略人才力量，培养造就更多战略科学家、科技领军人才、卓越工程师、大国工匠、高技能人才等各类人才”。

　　未来，如何推动卓越工程师培养组织体系的机制化建设?如何将改革专项试点推广为常态化的产教融合培养模式?如何塑造我国高等工程教育国际影响力?交出三年亮眼答卷的卓越工程师培养改革路径更加清晰——

　　推动实现机制化、常态化、国际化的高质量人才培养，加快构建中国特色、世界水平的卓越工程师培养体系；发布《卓越工程师培养认证标准》，试点启动国家卓越工程师学院认证工作；加大培养改革的推广力度，让产教融合培养从小范围的试点探索转变为人才培养大范围的共识行动；加快推动工程教育标准国际互认，为全球高等工程教育提供中国方案……

　　今年9月举行的第二届卓越工程师培养国际会议上，6所中国高校与来自西班牙、巴西、印度尼西亚等6个国家的8所高校签约，共建6所海外卓越工程师学院。截至目前，我国已与9个国家的10余所高校共建9家海外卓越工程师学院。

　　发轫于中国的“卓越工程师”培养理念与模式，正以前所未有的系统化姿态“扬帆出海”。卓越工程师培养改革这场工程教育的范式变革，也在回应“时代之问”的征程中继续前行。

　　本文来源|《中国教育报》2025年12月4日01版，原标题《卓越工程师培养的“三年之变”——写在卓越工程师培养改革座谈会召开之际》

　　本文作者|中国教育报记者 柴葳